殿内。
等人走后,永太妃将茶镊子一起丢在放着茶具的小桌上,用滚烫的帕子搓完手,连帕子一起扔下,“都丢掉吧。”
敬宜有些迟疑,“这套羊脂白玉的茶具殿下特意寻来孝敬您的。”
“不妨,丢了我再去寻就是。”
黎颂头戴白布糊着的发冠扬了帘子进来,“儿臣给母妃请安,让母妃费神了。”
永太妃揉了揉额头,拉着他坐下,“没什么,只是刚才坐久了腰有些疲累,歇歇就好。”
黎颂动了动眉,“您向来不喜欢应对这些麻烦事,为了儿臣您辛苦了。”
“要是值得,多说几句话倒也没什么。”
“一定值得。”黎颂笑着安慰,“元家那个与从前中宫那位一样,都是善妒妇人,妒意一被激起来可就什么脑子都没了,元氏现在视那外室女为威胁,见着你和她走得近,到时候不免借题发挥,老大又是耳根子软的,枕边风听多了,嫌隙也就出来了。”
永太妃看着儿子眯着笑眼,“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外祖的?”
“这……”黎颂顿了顿,眼神有些许闪躲,“外祖行踪不定,儿子已经好几日没见过他老人家。”
“所以你就慌了?”
母妃看过来的眼神温和又清明,好像早就将一切都看透,黎颂否认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却说不出口,“儿臣……儿臣只是有些不甘。”
“从前靠着纪氏那个毒妇和元氏,现在又把希望放在一个外室女身上,他这辈子都注定要被妇人摆弄,父皇糊涂才会把大黎江山交到这样的人手中,儿子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江山被他毁了。”
已经到了嘴巴快要嚼烂的肉被人硬生生一拳打得吐了出来,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甘心。
更何况他吐出来的是整个天下,是无上的权势和富贵。
永太妃看着儿子的眼神更加温和,“母妃知道你心有不甘,可你这些小心思于大事无益。”
黎颂咬了咬牙齿,“只是看着他们好,儿臣心里就憋闷的紧,能让她们相互恶心恶心也好。”
“别人的事终归是小事,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为你自己谋算,从前你父皇有意将你留在京都才迟迟没有封王,现在老大登基,驱你出京事小,就怕他还有别的心思,你事还得让你外祖多做打算。”
“这事外祖早就拿了主意,我们自有法子应对,母妃不必担心。”
“在想着就好。”在儿子的手上拍了拍,永太妃掩唇打了个哈欠,“母妃倦了,你回去吧,心不静时就替你父皇抄写经文。”
“是,儿臣明白。”黎颂抬步欲走又停下,“那中宫的事……”
永太妃无奈的笑,“母妃会替你张罗。”
***
到了重华宫主殿,里面等着林映安的却不是皇太妃宗兰。
“阿弥陀佛!”也是刚刚才到,都还没把椅子坐稳的悟空和尚起身,“林施主。”
左右看了看再无旁人,林映安朝着坐在下首的秃头和尚作了一揖,“您认识我?”